周大爷本想着让程老师坐飞机回，他开车，这样就不用再经历十几个小时的车程。
    程染秋哼哼：“我是那么没义气的人？”
    “这会儿可以没义气，”周时捏捏他鼓起的腮帮子，“我就是过来当司机的。”
    “我以为是被我的魅力勾过来的呢。”
    “也是。”
    周时蹭蹭鼻尖，他本来是买了今天一早的机票，谁让某人在视频里说“爱”，勾得他熬了个大夜将设计图收尾，提前一天过来了。
    回程路上，程染秋好几回要和人换着开，都被拒绝了。
    “你明天要上课，后面还要安排月考，”周老板潇洒道，“我可以在时宿躺着。”
    这就是自由职业的好处，程老师彻底不和他争了，对比之下，太气人了。
    两人到时宿已经是夜里十点，程染秋想着这个点几位长辈也该睡了，没防备地打着哈欠到了顶楼。
    电梯门开的时候，和外边的人对上眼，吓得打了个嗝：“叔、嗝、叔叔，还没睡呢？”
    “嗯——”周安平别扭道，“回来了？”
    “回来了。”程染秋走出来，刚开了“您”的头，就听见对方肚子响亮地叫了一声。
    程老师忙将手里的袋子递过去：“叔叔，这是北市带回来的糕点，零蔗糖的！时哥说您喜欢红枣口味的，您赏脸尝尝？”
    “嗯——”周安平矜持地接过袋子，踱回了房间。
    “叮——”
    身后电梯门开，周时的声音传来：“秋儿？站这干嘛？”
    程染秋转过身，咽了下口水：“吓……吓我一跳，刚碰到叔叔了，估计是饿了想下去找吃的。”
    “老妈现在控制老头饮食，不让他晚上吃太多。”
    “完蛋！”程染秋低声惊呼，“我刚把糕点给叔叔了，不会得罪阿姨吧？！”
    周时笑着捏捏他后颈：“没事，你不是本来就给他俩带的么。”
    “也是，经芳姨认证的，肯定不会是不好的东西，”程染秋拖着步子往前挪，絮絮叨叨的，“要是叔叔喜欢，改天我再买点。”
    “别琢磨了，赶紧进房间睡觉，程老师。”
    程老师后知后觉，顿住脚步：“我是不是住二楼房间合适点？”
    “想什么？”周时被气笑了，“昨晚怎么不说要我住酒店呢？快进去，明天还早起呢。”
    也的确是，程老师早出晚归的，和二老也见不上几回面，就周日能一起吃个晚饭。
    两人心疼他，整天念叨着太瘦了，特别是赵楠女士，恨不得把满盆的肉都塞程染秋碗里。
    “够了够了。”周时趁人不注意夹回几筷子肉。
    程染秋还没偷笑呢，就又被塞了几筷子青菜，他赶紧嚷嚷：“阿姨，时哥不给我吃肉！”
    赵楠一个眼刀：“赶紧把那草夹你自己碗里！小程都这么瘦了，你还和人抢肉吃！羞不羞？”
    周时扶额，在桌底下踢人：“有靠山了啊？”
    程染秋挺傲：“嗯哼。”
    况奶奶边吃边乐呵，热热闹闹的日子才有盼头。
    二老和况奶奶处得不错，住了快两个月，给况奶奶带出了每天半小时太极的好习惯，期间还带她去做了个全身体检，除了一些基础病，老人家身体状况挺不错。
    “况奶奶，您就去我们那住几天试试！”赵女士利索地给老人家收拾东西，“要是住不习惯，我立马让小时接您回来！”
    况奶奶从一开始拒绝到现在已经无奈，赵女士太热情了，她招架不住，只得求助周时。
    赵女士跟后脑勺长了眼睛似的：“况奶奶，您看他没用，这我儿子，他敢不听我的么？”
    “不敢。”周老板微笑。
    这天程染秋回来的时候都懵了，趴床上轻哼：“所以叔叔阿姨真把况奶奶拐走了？”
    “嗯，沈宁那也打招呼了，有时间还能去民宿看看，正好完工了。”
    “这么快啊，话说老人家都多久没出小时山地界了？”
    “两年了吧，”周时替他捏着脖颈，“上回还是送小溪上大学。”
    “真厉害！嘶，往右点，”程染秋诚心夸赞，“还得是阿姨！我也觉得况奶奶得出去看看，先从近的地方开始，之后再往远了带，日子过得精彩些！”
    “嗯，和小溪一个意思，她准备明年天热点的时候带奶奶去北市看看，老人家都对北市有不一样的情感。”
    周时手指用力，指腹顺着他脖子刮到肩膀。
    “嗯哼，舒服。”程染秋被他按得困意都上来了，“我之前怎么没想到呢，早知道先前回的时候就该带上况奶奶。”
    “那会她还不肯去呢，慢慢来吧。”
    “哼……”程染秋困得只剩下个气音。
    “对了，明天我有事，换个人来接你。”
    周时低头发现他眼睛已经闭上了，呼吸平稳，摇摇头给他盖好被子关了灯。
    天气愈发冷了，北市已经迎来初雪，小镇的气温也是断崖式下跌。
    “程老师，你这抗冻能力不行啊？”
    办公室同事见程染秋从教室到办公室几步路都缩成一团，乐得齐齐调侃他。
    “嘶，”程老师搓着手，下巴打着颤，“太冷了，我算是对刺骨两字有实感了。”
    这儿没地暖，全靠空调撑着，办公室进出的人多，那点热气儿根本存不住。
    幸好周老板给买了小太阳，程老师双腿越贴越近，好险没闻着焦味儿。
    下了晚自习，他缩着脖子，双手揣在袖子里冲进车子，一脑袋撞司机肩上：“冻坏我了！时哥，我怀念北市的暖气！”
    “哎哟卧槽，秋儿你这也太娇了！”
    听到声音，程染秋不敢置信，一寸寸抬起僵硬的脖子，看清驾驶座的人后猛地往后仰。
    那人作势伤心：“只怀念暖气，不怀念我？”
    “……靠！”程染秋愣了三秒，一拳捶过去。
    第60章
    方猴儿这名没白叫， 如猴子一般以一种奇异诡谲的角度躲过一拳。
    “砰——”
    就是躲过初一没躲过十五，后脑勺砸玻璃窗上了。
    程染秋扯着嘴角笑得猖狂：“让你躲，哼， 你丫什么时候来的？”
    “嘶——出师不利， ”方猴儿龇牙咧嘴，“没到多久，周老板给买的机票，说你对我思之如狂， 我才勉为其难千里下江南。”
    “啧啧啧， 吹牛功力见长啊！”程染秋给拳头哈气，预备再来一拳。
    “好说好说。”方猴儿拱手，“大侠饶命！”
    程染秋失笑：“你俩怎么联系上的？”
    “不是你给的号码？”方猴儿设好导航， 转着方向盘往外看了眼，“这学校挺大啊， 待着还成？ ”
    “挺好。我没给过号码啊， ”程染秋想了想，“估计是上回替我挂电话那会记住的。”
    “卧槽，过目不忘？”
    程染秋与有荣焉：“嗯哼。”
    不然怎么每回打牌都能大获全胜，他家时哥就是靠谱。
    时宿前厅，员工正在撤圣诞树， 小挂件被一个个揪下来装进箱子。
    摘灯带的小伙子听见开门声抬头打招呼：“程老师和方哥回来啦？”
    “回了！冻死我了！”方猴儿勾着他脖子，熟稔道，“你们这都收起来干嘛？”
    程染秋“嚯”了声， 方猴儿这人， 给他点时间就能和所有人闹成一团。
    小正笑笑：“周老板说明天分给小客人。”
    程染秋蹲着左看看右看看，扒拉了一个藏自己兜里。
    “嘿！嘛呢你？”方猴儿嚷嚷，“怎么还和小孩儿抢东西！”
    “你管我！”程染秋可算逮着机会砸了他一拳。
    方猴儿跳过去反击， 程染秋弯腰躲避，冰凉的手“唰”地贴上他后脖颈，激得人嚎了老大一声。
    得手的程老师洋洋得意，余光瞧见侧门倚着一人，快速扑过去往人身后躲：“时哥！”
    方猴儿一个急刹车：“秋儿，你这犯规啊，怎么还带找外援的。”
    “什么外援！”程染秋扬眉，“这我家属！”
    周时懒懒笑了下，反手搭着他后腰。
    方猴儿后退一步，摇头晃脑：“啧啧啧，这就护上了？！”
    程染秋做了个鬼脸，冰冷的手往周时掌心钻。
    周时低低“嘶”了声，眉心微蹙：“来后院吃点热乎的，方猴儿，来。”
    “得嘞——”
    方猴儿闲不住，把接程老师的任务接了过去，白天就开着车在各处闲逛，连小溪都是他去火车站接的，两人还处挺好，“小溪姐”、“方哥”的称呼来来回回，各论各的叫法。
    “真真是个猴儿！”小溪在后院晃来晃去，就是坐不住。
    躺椅上闭目养神的周时懒懒道：“有心事？”
    “第一次回来见不着奶奶，不习惯。”
    周时睁开眼睛，看了她一眼又闭上，捏着喉咙说：“不穿秋裤！大冬天的穿裙子！老了有罪受！”